作品阐释
生死·毒局
启明星青少年禁毒主题常设展
图文 / 吴国勇 策展人/ 李政德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所有深陷毒海但又渴望新生的戒毒者们的现实写照。
2014年4月,摄影师以一个机缘得以进入公安强制戒毒所内,去拍摄高墙内那些吸毒瘾君子的生活状态。再之后便受到启明星社工组织创始人茉莉老师的拍摄邀请。这个组织有另一个名称叫“惠州启明星戒毒服务中心”。她们集聚社会力量办了一个“用爱点亮心灯”的关爱戒毒者项目,就是收留从戒毒所走出来的瘾君子们,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中工作和生活,以达到平稳度过戒断期,彻底戒断毒瘾,重新融入社会的目的。因为吸毒者一旦直接回归原来的生活环境,绝大多数人会很快复吸重新被抓紧公安强制戒毒所里。当然进入这个社工戒毒服务中心的人都必须是自愿的。
于是我从2014年4月至2017年7月,便开始了长期跟拍这个戒毒服务中心里戒毒学员们的戒毒故事,期间经常和戒毒学员们同吃同住,见证到以陈壮和阿彪为代表的戒毒者们与毒瘾抗争的生死沉浮,平静的表象下的心路经历惊险而惨烈。一旦吸毒,终生戒毒。戒毒是每个吸毒者一生的战斗。在这场生死之战中,陈壮缴械投降最先阵亡,而阿彪他们在社会力量的增援下,还在顽强抵御着毒瘾的一次又一次进攻,取得了阶段性的胜果。最终这胜果能否保持能否扩大,谁也无法预料。摄影师除了以镜头做一个客观冷静的见证记录,更有深深的祝福。

▲ 主题墙展板,宽3.0米高2.14米
底图是摄影师跟拍戒毒学员去白马山溪游玩时拍的。这是一次愉快的经历。白马山溪是其中一个学员顺平的家乡,怪石嶙峋,水质清澈,充满野趣。那是顺平童年最喜欢去嬉戏的地方。也刻下了他心底最纯真最阳光最快乐的那部分记忆。顺平把我们带到这里,像是给我们展示一件珍藏的宝贝般欣喜。这地方真的太美了,换别处早围起来收费了。
照片中涂成红色的是陈壮,他的左手牵着的是阿彪,他俩是这个故事的主角。(2015.9.4)


▲ 一整面展墙

▲ 陈壮龙纹身背影——这是是他17岁开始吸毒后的刺青。底纹为陈壮生前日记,展览时按日记的纸张大小切割开再拼合张贴。作为对照,傍边有一张陈壮背影原片。这些日记都是策展人从摄影师翻拍的陈壮遗物中精心挑选出来的,可供观展人阅览他生前的点滴片段。陈壮背上的纹身象征着他青春期的开始,也象征着他从此走了一条不断吸毒不断戒毒的不归路。而这么多张日记碎片组成的有龙纹身的背影又是分割分裂的形象,寓意不言自明(2015.9)

▲ 陈壮日记本里的自画像,写着他曾经的梦想(2016.5)

▲ 陈壮生前照片(2014~2015)

▲ 出租屋的陈壮遗物和现场的一片狼藉(2016.5.4)

▲ 陈壮火化前的告别仪式
其中中间小盒子里是一包冰毒,是摄影师在陈壮死亡的出租屋发现的。拍照后当着另外两名戒毒学员的面,摄影师将冰毒倒入马桶冲走了。
策展人将本章照片全部做黑白处理,唯独将这包冰毒保留彩色,看着怵目惊心(2016.5.19)

▲ 陈壮火化前的告别仪式
在社工再三做工作之下,陈壮家人终于从贵州来接陈壮回家了(2016.5.19)

▲ 策展人将陈壮的几十张微信朋友圈截屏制作成一个个5.63*10cm的卡片,并按时间轴在展墙上拼贴成一个条带,让观看者了解陈壮生前愿意展示给外部世界的一面。


▲ 另一面展墙

▲展板从一整面墙向左转到另一面墙,还是用陈壮的微信朋友圈长幅截屏拼贴图过渡到这个章节

▲有陈壮参加的各种活动照片。这个章节策展人恢复成了彩色,但陈壮的形象被涂抹成了白色,因为他的生命在这世界上已经缺席。(2014~2016)


▲以上两张是社工组织戒毒学员到寺庙上佛法课的照片,策展人用大幅呈现,同样陈壮的形象被拿掉了。除了生命的缺席,他的灵魂也缺席了。(2015.8.19)

▲策展人将在现实生活照片中拿掉的陈壮形象统统放进一个1.2米高0.8米宽的纯黑色灯箱里,就像是陈壮的墓碑。墓碑上方是摄影师翻拍于陈壮日记上的一段话,算是陈壮的墓志铭。陈壮写道——
回忆总是在黑夜的底色上演绎沧桑的对白,把我的生活漂成泛黄的颜色。我在每一个清晨醒来的时候,总感到有无限的空洞在等着我,等着。我去沉沦去挣扎,我感觉我现在逐渐苍白孤独的青春是对过去无知浮躁岁月的残酷陪葬......
部分启明星戒毒学员对于陈壮之死的感受
固定机位视频,时长14'25''


▲ 又一整面展墙

▲ 阿彪的“葬礼”
2016年3月,也就是陈壮因为复吸毒品而逃离社工组织后,启明星的茉莉老师告诉我想给阿彪办一场葬礼,让我过去偷偷拍一些照片。这是一场假葬礼,但选择在殡仪馆要搞得像真的一样,除了阿彪和社工们知情外,被通知的其他戒毒学员都是毫不知情的。茉莉老师的心思我当然明白,她就是想让戒毒学员现场感受一下死亡,向死而后生。但效果怎么样我心里也打鼓。如果茉莉知道不到两个月还是在这里要给陈壮办一场真的葬礼,也许茉莉会取消这个安排。
我躲在幕后拍下匆匆赶来的戒毒学员们的悲伤,真的像是兔死狐悲(2016.3.26)

▲ 阿彪是个好演员,硬是躺在“棺材”里几个小时一动不动,很有些瘆人。事后我问阿彪,这样安排他心里有没有抵触?他告诉我,对茉莉老师安排的细节,他事前也不知道,但出于对茉莉老师的信任,茉莉老师的任何安排他都会完全执行,因为他知道茉莉老师都是为了他好(2016.3.26)

▲ “完了以后,感觉我真的是死过一次,现在再活了过来,又有了一次崭新的生命,这个新生命里充满对这个世界留恋、热爱和积极向上的能量。生命尽管很脆弱,很短暂,但我会好好珍惜这新生里的每一分每一秒,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人”——阿彪对我说。(2016.3.26)

▲ 阿彪作为义工参加的各种禁毒活动(2015~2017)

▲ 跟拍几年,眼看阿彪身上的“毒味”越来越淡,气色越来越好了。这也是拍吸毒人员的一点收获,基本能捕捉吸毒人员身上的“毒味”(2016.5.19)

▲ 戒毒期间,阿彪终于迎来他真正的“第二次生命”:找到一个可爱的媳妇,不久有了自己的小孩了(2016)

▲ 阿彪一家和社工茉莉老师合影(2017.4)
阿彪以禁毒讲师的身份参加“2016广东省青少年禁毒宣传教育活动”访谈节目
公益宣传片,时长16'36''


▲回到主题墙背后的一整面展墙
色调恢复成了黑白,还是那次在白马山溪。陈壮纵身一跃,他原以为是获得了健康的自由,却不知即将坠入毒海的深渊。
陈壮的空壳上背负着他日记里的痴言妄语,头前黑色的区域是一块电视显示屏,循环播放着他弹唱的“第二次生命”。(2015.9)
启明星戒毒学员陈壮生前创作并弹唱的歌曲《第二次生命》MV
版权归惠州市公安局强制隔离戒毒所所有,惠州市启明星社工服务中心提供,时长3'53''

▲展览海报,设计师郭卫星
版权所有© 吴国勇,2022-
© 2019